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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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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上上班高峰期,在电梯门关上前,又陆陆续续挤进来几位上班族,以至于本不算狭小的空间一时显得有些逼仄。

    程颜不得不向后退几步,挪到了冷面围巾男身后。

    电梯徐徐上行。

    前方那抹高大英挺的背影几乎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在两人可以称之为前胸贴后背的诡异距离里,程颜连男人精短干练的发丝都瞧得一清二楚。电梯每隔几层就停一次,她不禁暗叹,照这般速度下去,只怕到了十八层,她连他的头发都数完了。

    于是,她乖乖敛了眸。

    这样一来,她的目光恰好落在男人笔直的裤脚上,他的西裤剪裁精致,材质考究,随意搭在锃亮的鞋面上,衬得整个人优雅且不失稳重。

    在片刻莫名的失神后,程颜陡然意识到电梯里只剩下——她和他。

    她这才想起从脖子上解下围巾,素手递上前:“先生,你的围巾。”

    男人清闲的目光正落在手里的报纸上,眼皮子底下就这样冒出条围巾,按理说,他那张面瘫脸总该有点反应,可他竟是连眼眸都没抬,只淡淡地回道:“不用了。”

    程颜微微一愣。

    对方的口吻只能用漫不经心四个字来形容,仿佛方才咖啡厅的小插曲全然没有发生过,她只得作罢,一直把那条烫手山芋似的围巾抓在手里。

    “叮——”一声轻响。

    泛着金属光泽的电梯门在十八层打开,大理石墙壁上“方程式广告市场部”的标牌跃入眼帘。但愿不是十八层地狱,程颜默默祈祷着,尾随步履稳健的男人走出电梯。

    走廊里和大堂一样,俱是金碧辉煌的高大上范儿,程颜正思忖是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的一片刻,男人已经不见了人影。

    **

    市场部的公共办公区占据半层楼,后现代装饰风格,以白色调为主,简约明朗。最里面独立隔出个套间,门上的烫金名牌标识着总监室。

    男人前脚刚进办公室,秘书小姐就屁颠屁颠追进来。

    尽管深知此人一贯倨傲冷峻,但秘书小姐依旧不介意抛个媚眼给瞎子看:“陆总监,这是程小姐的履历表,您要不要看看?”她的声音甜丝丝的,恨不得想要融化眼前的这座冰山。

    陆天皓一边脱下西装,随手扔进沙发,一边接过文件夹,不悦问道:“我的部门进新人,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公司还有行政流程吗?”

    连冰山一角都还没融化,就眼瞅着冰山变火山,秘书小姐心里一惊,眨了眨眼,她勉强陪着笑脸解释:“程小姐是方总亲自招进来的,流程什么的自然就免了。”

    听到“方总”这个称谓,他那张棱角颇为清晰的脸当即一黯。

    紧接着,“哐当”一声。

    他把手里的文件夹直接丢向红木桌案,一副碰都懒得碰的顽劣态度:“你让何副总监给她安排工作吧。”

    秘书小姐的笑靥须臾被陆天皓的一脸料峭给杀了个落花流水,片甲不留,她的小心肝一颤,差点忘记此人来头不小,是公司上上下下唯一不把方总放在眼里的人。她不敢再多嘴,忙不迭踩着高跟鞋,怏怏退了出去。

    本来她还挺羡慕这位程小姐,一进公司就攀上方总当靠山,想必很快便能混得风生水起了。不过现在看来,她反倒有点同情起这位无辜的小姐来了,只怕她摊上这么个与方总素来不和的顶头上司,往后的日子——难混咯。

    原来人从天上摔进阴沟,不用一朝一夕,只要一瞬间就够了。

    **

    小型会议室。

    前台接待员把程颜带进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让她自己在这儿等上司过来进行初次面谈,分配岗位和工作。

    她老老实实坐在会议桌的一角,耐心等待,心里默诵着专业知识和职场技巧,以便给上司留下最佳的第一印象。

    可左等右等,程颜早已把该背的东西都背得滚瓜烂熟了,仍不见有人进来。

    百无聊赖中,她的目光穿透玻璃门,望向对面的办公室,——那间房的墙壁不是由石灰水泥建构的,而是两块巨型的透明玻璃,幸好竖条百叶窗低垂着,才看不到里面的景致。此般过于前卫的设计,让她觉得有点像……浴室干湿分离的洗澡间。

    忍不住抿嘴一乐,程颜暗自腹诽,什么奇葩会轮上坐这种办公室?她眯了眯眼睛想看清门上的标牌,怎奈隔得距离太远,她两只视力五点一的眼睛都不够使。

    玻璃门突然发出“吱呀”一响。

    终于有人进来了。

    她条件反射地坐稳身板,向门口一瞅——

    程颜登时面露惊诧。

    “怎么是你?!”

    “果真是你!”

    一男一女,两人异口同声的低呼。

    故人相逢,何家佑那张酷似韩版美男的面容立即绽出个微笑,那笑堪比大雪初霁后的第一缕阳光,带着沁人的暖意:“程颜啊,真没想到三年没见,你可是一点没变。”

    对方温和的面色,以及清冽的嗓音,都令她没来由地感到舒服,一直有些忐忑的情绪也随之放松不少。打量一眼面前西装革履的男人,她由衷一笑:“但是你变了不少呢。”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前,那时他还是高她三届的学长,校园的风云人物。光阴似箭,谁能想到当年的英俊少年,如今已是气宇轩昂的公司中层了,男人的气度自是愈加成熟稳重了。

    估摸两人都是一时陷入了回忆,会议室里一刹那安静下来,但只是一刹那而已,何家佑唇角上扬的弧度就又加深了几分:“你别傻坐着了,我先带你熟悉一下新环境吧。”

    闻言,程颜起了身,轻应一声。

    她乐观思忖,情况不算太糟,至少有个熟人照应。

    **

    对待新员工,何家佑这位副总监算得上格外尽心尽责,他不仅给程颜在公共办公区安排了采光最好的靠窗座位,中午还请她和部门里的几位同事一起吃了顿饭,希望她能够尽快融入新环境。

    不过,他好歹算是公司的骨干,不可能一整天围着新人转悠,所以下午他开始忙着处理部门的事务和应酬客户,有点顾不上程颜。她暂时没有具体的工作安排,只能猫在办公桌前上网,反复浏览公司的网站。

    差五分钟六点整。

    程颜的眼珠随着石英挂钟的秒针逐针转动,她在办公室坐了一下午冷板凳,不介意再多等三百秒。

    “呃——”她吓得一激灵。

    一个u盘猝然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在她的键盘上。

    随之而来的女声口吻欠佳:“你是程什么颜吧?你把舒飞亚卫浴的企划书整理出来,明天早上开会要用。”

    没等她答应,唐思思便扭动着翘得夸张屁股,聘聘婷婷地转了身。

    程颜压根没看着女人的正脸,但端详那抹前/凸后/翘完美的倩影,她自行脑补,给此妖加上了张浓妆艳抹的脸。没功夫多琢磨,她赶快把u盘插/进电脑,目光落在总策划人“陆天皓”的名字上。

    她略微一怔。

    这个名字今天屡次冲击她的耳膜,从茶水间到办公室,再到中午的餐桌,女同事似乎都对此人津津乐道,但她们使用的形容词过于庞杂,以至于程颜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消化,所以她索性统统自动屏蔽掉了。

    对于眼前的企划书,她本想速战速决,赶快溜之大吉。不料,此份企划案的内容相当引人入胜。四年广告专业科班出身,程颜的脑瓜创意无限,她将平日天马行空的幻想付诸行动,“噼里啪啦”飞快敲击键盘,认真地将提案润色一番。

    ……

    不知不觉已过十点。

    “叮叮——”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惊扰办公室的宁静。

    程颜还没来得及把手机放到耳畔,高八度的女声便传进来:“履新第一天,方程式的空气怎么样啊?”

    注意力没离开电脑,她边单手打字,边说:“我现在没空和你八卦,我还在加班呢。”

    “你们公司那么忙啊?都几点了?”白慧怡有些幸灾乐祸,又补问一句:“你们总监是不是个变态老姑婆?”

    “不是!他是男人。”程颜的声音相当笃定,虽然她与那人素未谋面,确实不知对方尊容,但能被一堆女人如数家珍般热议成那样,肯定是位异性。

    “年轻的?帅不帅?婚了没?身高体重、家庭背景、特殊嗜好……你都了解吗?”白慧怡几乎被浇熄的兴致在听到“男人”二字后转瞬重燃,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脑子一被打岔,程颜彻底断了思绪,她忍不住开腔吐糟:“我真没兴趣研究他,不过我觉得我们总监肯定比老姑婆还变态,同事都传他脾气不好,对人苛责,生得一张祸害人心的脸,却不近女色……”

    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后那间“干湿分离的洗澡间”,她今早一出会议室,头一件事就是过去瞅那扇门上的标牌,然后她就看见了“总监室”三个字。

    然而,仅此一瞥——

    程颜的声音猛地戛然而止。

    “洗澡间”里竟然亮着灯!

    难不成陆姓总监还在办公室里?!

    祸从口出、言多必失、隔墙有耳……程颜无需搜肠刮肚,各种可怕的字眼已经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在她的脑袋里生根发芽。

    一瞬的僵滞,她很快自我安慰,一天都没见到此人,说不定他根本不在公司,只是忘记关灯而已,不然就算他可以整天不吃不喝,也总不能不拉不尿吧?

    如此一想,程颜顿时感觉宽心很多。

    但为保安全起见,她却是绝对不敢再多说了,她掏了掏被白慧怡轰得发麻的耳朵,连声喊停:“停、停、停!你要是对我们总监那么有兴趣,干脆改行当私家侦探算了。我先不跟你说了啊,否则我今晚真得熬通宵了。”

    在闺蜜发起连珠炮似的新一轮轰炸前,她果断地“嘟”一声收线。

    **

    同一时刻,在隔着一扇门的“洗澡间”里,桌案后的男人眼皮狠狠一跳。

    如果不是“总监”的称谓太刺耳,正在忙于分析客户资料的陆天皓可没有闲情逸致留意下属打电话。尤其对方还是刚进公司一天的新员工,秘书早上送来的那份履历表现在还在他桌上放着呢,他连翻都没翻过。

    但此刻,他一个克制不住就留心听了,而且听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那种“变态老姑婆”之类的形容刺,深深刺激了陆天皓一下,以至于他那张俊朗绝伦的脸上展现出一种类似于……便秘的表情,与他周身散发出的冷傲气势极不匹配。

    这种关乎权威的赤/裸裸的挑衅,令他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他“腾”地站起身,健步走到门口。

    而当他正欲破门而出的一刻——

    他又稍一迟疑。

    那女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生,又似乎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