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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章 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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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八,皇上祈雨天坛。翌日晨,一月未雨的京城普降甘霖。

    宁芳午膳时来陪太皇太后,没想到一宫的妃嫔,才知道宜嫔的十一阿哥赶巧着在降雨前出世。

    这一桌四角的午膳便成了后宫女人的大聚餐,等着用膳完回到慈仁宫,整个下午已是过去了一半。

    回到宫中也是累了,宁芳歇个午觉。清凉凉的雨天午睡自然舒服,却是被光鲜的亮度扰醒,醒来往窗外一看,天不知何时晴了,漫天的红霞染透了紫禁城的天空,绚丽无比。

    不几暮□沉,便有传奏处的内侍来道,德嫔刚刚诞下皇十二阿哥,皇上亲去了景仁宫,这会子德嫔肚子里还有一个呢,也不知要等到何时,皇上请太后先用了晚膳。

    宁芳明了小三的意思,这出皇帝亲陪宠妃待产的戏码至少要等着德嫔落下这双胎方能落幕,她便躲在慈仁宫里同胤礽、瑞禧用了晚膳后又玩耍了近一个时辰的跳棋,才见皇帝陛下一身半湿黄袍进了殿来。

    玄烨以替皇太后去景仁宫贺德嫔诞下十二阿哥、小格格之喜谴了太子、大公主。

    这大雨之后,气温抖然而升,宁芳亲手侍侯着小三在后殿换下半湿的黄袍,见内里的褥衣更是湿了全透:“怎么热成这样?”

    “在德嫔的东配殿坐着,门窗都避着风,哪能不湿透了。”

    宁芳瞅着他面色不错,便揖了一福,哂道:“给皇上道喜了,一母龙凤双胎,可不是大喜。”

    玄烨挑了挑眉,见她只是调笑,便光着膀子也不管身上汗气搂了她身过来,咬了咬她的鼻头:“可不是大喜,皇祖母高兴着呢。”

    宁芳一手推着他的脸,到也能料到老太太的欢喜劲儿,这一日真是个极好的日子,宫里竟有三个孩子降世。再笑打趣几语,却已被小三推倒在榻子上。

    “热得慌,来让爷降降热。”

    “起开,你不是热嘛,还抱作一团做什么?啊!”

    可能是真高兴,也可能是景仁宫里等得太无聊,皇帝陛下这一会来了兴致非撕磨上一场不可。宁芳抵不住他的意愿和力气,只能从了。

    待到一场□过境,玄烨抱着宁芳泡在大大的浴桶里解乏,抚着她的鬓沿道:“明日里你不用出去凑那个热闹,只在宫里坐着,怕是——”

    宁芳本闭着眼睛,听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下失笑,便和着凉凉的浴水搂紧了他降下温的胸膛:“你又算计什么?”

    玄烨抱紧了宁芳起身,抓过架子上的大浴巾沾干了她的水迹,又取过丝绸的长袖寝衣要替她穿上。

    “不要,热得晃。”好不容易凉凉的,宁芳并不愿又裹得紧紧的。

    “穿上。小心贪凉又发热。”

    宁芳扭不过他,只能穿上,再被他抱上寝床去躺着。一时迷蒙蒙又想睡了,眯虚着他正自穿着衣袍,便想起刚刚的计较:“你到底又算计什么?”

    玄烨穿好了衣过来吻吻她的脸唇:“睡吧,等会从密道回来陪你。”

    宁芳累极,便听话地睡去。

    玄烨见她睡着,便出了慈仁宫又去了景仁宫。

    太皇太后极是欢心德嫔的一对双生子,每日里非抱着十二阿哥逗玩小半个时辰才舍得放手。

    至于十格格因是宫里最小的孩子,也自是太皇太后的心头好,虽是生在一片时久的晚霞后,老太太还是亲自取了名“阿兰图雅”,正是蒙语“红霞”之意。

    相较之下,原是风头不错的十一阿哥就明显失了“先”机。

    再加上宜嫔生产之时皇上没如之后德嫔生产之时一路亲陪,宫里宫外那么多个打弯的心肝立时便有了各自的计较。

    至于宜嫔心里是怎么想的,宁芳就不得而知了。

    男婴降生第三日的三朝礼是满人重视的习俗,后宫两场礼事均请了两嫔的母家前来成礼,只是太皇太后亲自给十二阿哥洗了身,而十一阿哥的洗身则由裕亲王福全的亲母宁悫太妃持礼。

    宁芳在边上无聊地瞅着宜、德二人,乌雅氏到是谦平无什么自满而起,宜嫔脸面上却难掩愤忿。

    其实也难怪太皇太后喜欢这个最小的玄孙十二阿哥,长得白白胖胖、虎头虎脑的,还十分活泼爱闹,自然比暗红、瘦弱、哭都无力的小十一更讨老人家喜欢。

    “十二弟总是挥舞着小手臂咿咿呀呀地对着人笑,可爱讨喜极了。睡着的时候嘴里流着水儿还能冒着小泡,呵呵,皇玛嬷,十二弟可爱极了,原来小孩子还能是这样的……”看,连我们的大公主瑞禧都中了小小胤祯的毒。

    洗三礼上,皇上便赐了两阿哥名,十一阿哥胤禌,取生生相“息”之意;十二阿哥胤祯,为彩霞“吉祥”之兆。

    次日,皇上又赐德嫔承乾宫,迁出景仁宫,享一宫主殿。至此,德嫔后来居上,由内务府包衣厨娘之身一路升晋。去年十月已是单独进封为嫔,可因着出身不高不享一宫主位,现在一产双子,再无人可议其非。

    德嫔终于可亲养十二阿哥胤祯,而此时养在懿贵妃身边已三岁的四阿哥胤禛也已到了记事的年岁。

    这是宁芳第一次将悦芳看清,生为孝诚皇后的亲妹,赫舍里氏的嫡女,赫舍里悦芳自然有一张肖似晴芳七分的脸盘,加之穿着一身晴芳喜爱的银红色旗服配同一种拂云眉,活脱脱便是一个晴芳,只是眸中无那正气的亮烁,掩着三分愁忧。

    慈仁宫里本要开了晚膳,久住宫中的悦芳便领着两个家生的婢女进了来。

    “往年太子总是夏燥,爱喝臣女酿的龙井竹荪。今日臣女得了空便做了些,正巧赶着皇太后用膳时呈了来,也请皇太后品尝一二。”悦芳亲将丫头拎着食盒里的盅罐取了出来。

    宁芳打量了一眼边上的胤礽,见他对面前的姨娘并无多少感情,不觉有些不解:“你既来了,便一起用膳吧。今日皇上不在,胤礽却在,你们姨甥俩也好聚聚。”

    那悦芳却面色平常,并不喜悦也无排斥,像是可有可无的样子。

    那龙井竹荪上来,宁芳那么一看,极为清爽,仿若一碗清水,只上面飘着些如龙井的绿茸,霎是清心可人。

    慈仁宫里的晚膳一身中是同桌而食,这一时也不好叫悦芳一人空坐了一桌,只能四个人聚了一桌如旧。

    悦芳比晴芳更是安谧,一顿饭将“食不语”好好地标榜了一场,到弄得随意惯了的宁芳、胤礽、瑞禧三人有些食不知味。

    一顿饭吃完,悦芳便主动提出离去。

    宁芳见胤礽有了倦意,便将两个孩子都赶回去休息。

    “这道菜十分有心思,夏日里人乏口味淡时食用最好了。虽看着清爽,取料用的却也讲究,有鱼茸、水发发菜、豆苗、火腿末、油菜、豌豆和竹荪。”修腱不常说话,这会子用过膳宁芳刚漱完口,她瞧着宁芳用了不少悦芳送来的龙井竹荪便将那东西分解了一下。

    “怎么是竹荪?”这一入夏,宫里的汤水虽然一应的往清淡里弄却怎么都少了些鲜盐性。宁芳确实对那龙井竹荪喜爱得很。

    “竹荪是长在枯竹根上的菌,人称‘山珍之花’、‘菌中皇后’,营养丰富,鲜香浓郁,可补气润肺清热护肝,确实是个好东西。这汤里还加了鱼茸,就更是相补宜彰,悦格格确实用心了。”

    宁芳这里刚想寻思一番这“用心”二字,那里小九子接了话头:“听说悦格格平日很不喜热闹,虽住在宫里却不常出来走动。这德嫔娘娘刚得了阿哥、格格,悦格格便一反常态来慈仁宫套近乎。只是,这近乎似乎套得不怎么样,不冷不热的。”

    宁芳一接了小九子那笑眯眯的眼神便是一笑,也没说什么,只丢开这事不提。待到小三从密道里出来,便边递上凉帕子边说起了这事。

    玄烨去了身上的汗,拉过宁芳好吻了一场,才理顺着她的襟扣道:“悦芳那性子我和皇祖母看得清真,虽没得她姐姐那般本事却看得通透,并不想在这宫里混日子。”

    “那今个儿她这是——?”

    “哼,不过是受人所托走个过场罢了。”

    宁芳瞧他笑得贼乎,便爪了两下他的下巴求解。

    玄烨将她抱坐在腿上拥个满怀,才开解:“悦芳今年也十六了,索额图眼见她长得那般俏似孝诚却久未被朕所纳只能眼见德嫔顶着那张脸得尽宠爱是越发坐不住了。呵呵,这不,就赶着上架将悦芳往里宫中送。”

    暗说索额图算是半个国仗,太子又是他本家的外孙,根本不需要如此岌岌而为。

    玄烨眼里半收了她的疑惑,半透过指间挑开的扣子瞧着她里面内衣的颜色,透凉的蕊黄罗绸吊带,这衣料子极薄,视如半纱,正可将□子瞧了个隐现:“去年夏秋朕病着,朝里的事便全推给了索额图,他到也利索,广收门徒没叫朕失望。朕想着,明日再加他个议政大臣的衔,也叫他更显赫显赫。”

    宁芳胸口一凉,衣襟子已敝开大半,便要出手合上,却拗不过他的力气只合上一半,露了半胸出来。

    “你不知道索额图如今的神气,连明珠都要退避三尺。呵,你是不知,索额图最受不了德嫔顶着那张脸受宠,德嫔越是得朕宠爱,他越是炸毛,这不,炸着炸着就开始寻悦芳的不快,赶场子要她出来显摆谁才是正尊的赫舍里氏。”

    宁芳已是燥热,却护着胸口不让他下口,只扭着身子不从:“那……那你要如何?……收了悦芳啊——!”避得太快半身便倒出他怀偏在半空。

    玄烨笑盈盈一幅看好戏的作派,抱紧她的臀骨任她上半身飘在半空。

    宁芳气呼呼与他对视,真想赏他一把掌却无力可撑,他就是不让她着力抓他的身子起来:“你到底要怎样?!”

    玄烨笑得更欢,眯虚着眼睛挑了挑鼻头:“给爷来句好听的。”

    某女气如青蛙鼓,可腰实在没什么力道撑着了,“爷”字便从嘴缝里扁长的拉了出来,“我的爷——”

    虽然是怪腔怪调,某三却很受用,用了力将宁芳拉回来拥住他的颈,便手口并用地开始宠爱。

    从那日开始,宁芳便常叫人请了悦格格前来,不是玩戏便是赏赐,连着皇帝也能日日见着赫舍里家的格格,几相见面,到是暖语爱赏。

    有了悦格格在前,宫妃们便时常无事有事均往慈仁宫里活动,到让久居沉静的慈仁宫有些应接不暇。

    五月里本是选秀之期,当所有人都以为悦格格必会入宫封妃之时,太皇太后一纸懿旨却将久养宫中的悦格格晋为多罗格格,赐婚于郑亲王济尔哈朗么子阿穆隆。

    这本是一宗极平常的赐婚,却引起索额图被一众嘲笑彻底气晕过去。

    索尼的夫人佟佳氏几乎立时便着了命服进宫面见太皇太后,跪请太皇太后收回呈命。

    “有*份?”太皇太后稳稳地放下茶盏,“阿穆隆是郑亲王的亲子,我爱新觉罗氏的子孙,配你赫舍里氏难不成还委屈了你家不成?”

    太皇太后的声音不厉,却令高寿不能久立的老夫人心头一紧。

    “太皇太后,谁都知道那阿穆隆是个什么出身——”

    “什么出身?不就是郑亲王的小儿子!怎么,难道不是不成?苏茉儿,是不是宗人府修的玉牒也出了差子?”太皇太后虽是向着苏茉儿询质,眸光却射在佟老夫人身上,手里以盏盖击了击盏沿,才缓了缓声调,“阿穆隆的额娘既然曾是豪格的侧福晋,可见母家本就出身不低。再说,父死子继的老传统哪个满族大家氏里没曾有过?你也是跟随索尼亲历过我大清入关的老人了,怎么反到临老犯起了糊涂?你呀,怎么说都是一品诰命,四朝老臣的夫人,怎么反而越老越浅拙反被小辈当成了炮头。”

    这“小辈”的意思佟佳氏自是醒的,说的正是她的庶子索额图,只得低垂了头颅服软。

    太皇太后指了苏茉儿将佟老夫人扶起并赐了坐,“悦芳从小在宫中长大,是哀家看着长成的,就算不看在晴芳的面儿上也自要看着索尼的忠心上多加照顾,哀家又怎能不替她寻个好夫婿依附了?那阿穆隆虽然因旧自幼不受待见,在王府里也无依势,可哀家这双古稀之目看来,却是郑亲王府最有出息的。我们老辈人活到这个岁数为个什么?还不是求个儿孙平安、家业兴旺。你放心吧,哀家敢保个准儿,悦芳嫁给阿穆隆定是要比留在宫里当个二娘来得舒心,说不定她还是你这么多孙女里除了晴芳最有福气的一个。”

    自家的孙女佟老夫人也清楚,悦芳没有晴芳的手段也无意嫁入宫中。只是家里如今的掌权人是她的庶子索额图,临来前她那庶子的一番嘱咐不由又涌上脑袋,还欲争取一二。

    “老夫人——”太皇太后起身,一步步缓慢着移向佟佳氏,“虽说女人老来从子,可也要看这个儿子是不是自个儿的亲儿子、能不能绵延家势、值不值得老人倾心相助、可不可以令我等老朽生得福全、去了安享,你说,是是不是?”

    太皇太后的这番劝慰立时便说进佟佳氏的心坎里,不觉斟酌起来。想她唯一亲子幼年便夭,早已没有了指望。索尼去后,整个赫舍里氏除了一个索额图是个能耐人其他皆是平庸无能之辈,她也便只能依仗着索额图这个庶子。

    “有时候看似显赫的身家却早已蚁蚀根腐。而多一种选择未尝不是多一条出路。”太皇太后拍了拍悄然立起的佟佳氏的膀肩,“你是老人了,只管放心享受你的好日子。至于儿孙们的造化——还是平心静气得好。”太皇太后坐回榻上,“你能坐稳诰命到如今,想来其中的道理自可以省的。”

    这一席话,令这位一品诰命夫人渐趋清醒。她是慌了乱了,才会处处受命于那些眼浅、不成气的东西。怎么说她也是四朝老臣索尼的遗眷,太皇太后没有欺诈于她的必要。想想自从先夫去逝,这些年来索额图虽然渐愈位高权重却也利欲熏心不能自拔。晴芳薨逝前便曾提醒自个儿不可过纵索额图的权欲,可自个儿一个妇人又要担着一邦子无能子孙又怎么可能不慌不乱。现在也好,断了索额图的念想,也许真的能如晴芳所想给赫舍里家留些殷续的命数。

    佟老夫人就这么回了府,也不见索额图,只引了几个平常侍侯的奴才直接去了城外的云居寺斋佛,直到十月里郑亲王么子阿穆隆入京迎娶新妻,才回到府中。也是见了她这位孙女夫婿,才越发觉得称心可意。

    原来这位例来不受待见的郑亲王幼子早在三藩之乱始便被皇上隐了姓名投入康亲王大军中历练,早立下笔笔战功。这一归京,皇上立授为三等镇国将军,已是除了得袭爵位的简亲王(济尔哈朗是郑亲王,到他儿子开始就改为简亲王了,也不知为毛)喇布之外,郑亲王一脉爵位最高之人,此年他不过刚刚二十出头,长得也颇为俊气,能打仗的宗室,前程后路自不可限量。

    一时间,满朝哗笑之后到生出一片讥羡,谁人曾预见,打从出生便受人欺打、奴相卑贱的阿穆隆会有一天摇身一变成为御前新贵。

    宁芳也是问了玄烨才弄清楚朝里朝外为何看不上那阿穆隆。原来阿穆隆的额娘本是太宗长子肃亲王豪格的侧福晋,豪格死后,这位侧福晋便被郑亲王济尔哈朗收了房,一次便生下了阿穆隆,却因着残败之身连个妾氏都不如。满人自来子凭母贵,可以想见阿穆隆母子曾经的苦楚。

    也不知索额图是真得病了还是有意隐势,八月,权倾朝天的索额图以病请旨解任,帝许。

    索额图虽然解任,索尼身后的三、四种爵位其子们还在承袭;赫舍里氏的姻亲依旧显赫;最重要的是,太子的地位无人可撼。

    索额图虽然隐退了,无人真将他当作一朵浪花远走,都只当这位赫舍里氏的掌舵人不过是委于情势罢了。

    谁曾料,就在赫舍里氏淡出朝野几年后的康熙二十二年,索额图连同索尼两个侧福晋所出的、袭爵的弟弟心裕、法保,先后因事被革爵、除职、罚俸。索额图沉静数年的“修身养性”再次被人当成了谈资笑料,与皇上另一亲信明珠的长子的风流韵事并称为康熙朝那个十年举国嘻笑的韵事。

    朝野大众开始相信,即便皇太子成年,只要皇上还在,这位半国仗爷也再难起复。

    就在索额图自求解任的几日后,尚可喜之子尚之信被赐死。当年与之有过一段“风流韵事”的官女子纳喇氏惠怡听说了尚之信被挫骨扬灰后,不过将脑袋里早已忘却的这个人忆了一忆,那位曾叫她迷恋一时的男子于现今她心中早已千帆过尽、几已遗忘,而如今她想的,不过是如何摆脱冷宫生涯、怎么多看几眼亲子胤禔、怎样可以复得圣心。

    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明珠的长子成德与第一班留洋之士归国,纳喇氏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作者有话要说:龙井竹荪,满汉全席中一道菌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