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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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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我说,没想到你这里还蛮大的啊!”叶思雨四处打量着谢晗朗的房子,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嗯~不错,可以藏下好多个女人了。”

    谢晗朗囧了那么一囧,怎么三年不见,她依旧还是那么皮……

    他信步走到冰箱跟前,然后回头问叶思雨:“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你都高三了,上个月不是还信心满满地还给我短信,说要好好复习、准备一举考上中央美术学院的吗?”

    叶思雨嘟嘟唇,显然不大高兴地说:“你明明都看到我的短信了,为什么不回复我?”

    谢晗朗清了清嗓子,然后扭头过去打开冰箱,说:“可乐和冰咖啡,你要哪一个?”

    叶思雨的心里堵得难过。

    三年里,虽然她还能联系得到谢晗朗,可是心里却总有那么一种忐忑,她拼命忍耐着尽量少给他短信,怕他会觉得她真的是太烦了,一气之下就偷偷换了手机号码却不再告诉她,然后她就再也找不到他……

    这种小心翼翼就像走在未知长度的钢丝线上,需要自己把握平衡和方向,越走越辛苦,越走越难过,但明明知道那种艰辛,却也只能这样走下去。

    因为她知道钢丝线的那一端通往他。

    叶思雨不想表现出自己的介怀和郁结,也许单恋就是这样纠结的,你既希望他知道你的心事,每当你试探性地说着什么暗示或者玩笑式的表白时,他每一个举动都是你所深切关注的,你想从从他黝黑明亮的眼神里读到你想知道的一切。

    可是你也害怕他知道你的喜欢,因为更怕他会就那样决绝或是冷漠地推开你,想着单单在他身边的守候就好幸福好幸福了吧,然后就一边心酸、一边心酸着幸福……

    谢晗朗挑眉,从冰箱门后探出头来歪着脑袋看她,似是不解她的无言。

    叶思雨看着他的样子,往沙发上一靠,颇为豪迈地“哈哈哈”一笑,流氓兮兮地朝谢晗朗钩钩食指,道:“美男,给小爷我来罐啤酒!”

    谢晗朗皱眉,然后又不漏痕迹地收起那个担忧的表情,说:“好好说话,一个高中生喝什么啤酒!?”

    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可乐,然后走过来递给叶思雨,说:“还美男呢,你不好好学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说,来我这里干嘛?”

    叶思雨接过那罐可乐,也不直接打开,就先在手里把玩着,脸上露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她答非所问地说着:“可乐啊,也不错。现在我还真挺想乐乐的呢。”

    她“啪”地一声打开可乐的拉环,然后一仰脖子就“咕嘟咕嘟”地喝下去,动作一气呵成。

    谢晗朗觉得叶思雨不对劲儿,他刚想说点儿什么,就听叶思雨说:“你先等我下,我去上个厕所啊。”

    说完她也不避嫌,大大方方在谢晗朗眼前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包卫生巾,然后笔直地站在他跟前看着他的眼睛问:“卫生间在哪里啊?”

    谢晗朗真的有那么一刻想问问叶思雨——

    你这是在挑衅么?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是谢晗朗阴沉着脸,什么也没说,只伸出手来,朝卫生间的方向指去。

    ……

    叶思雨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谢晗朗正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凝视着她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样子,目光里有着淡淡的不悦。

    然后叶思雨就觉得自己撑不住了,她缓缓地、缓缓地在谢晗朗的面前蹲下去。

    她本来个子很高,有一米七左右,在同龄的孩子里出落得亭亭玉立,三年前她还没有这么高,也就一米六三、四的样子,这三年里,她飞快地长高,变得更加美丽可人,一举一动落落大方却不失可爱的样子更是让人喜欢。

    可她现在蹲在那里,整个人都蜷缩着,无助且又感伤,她那样瘦,小小的身板伏在自己的膝盖上,分明就是一个渴望被人疼爱和庇护的孩子。

    谢晗朗听到叶思雨用一种极其无奈和绝望的语气说——

    晗朗哥哥,我没有家了……

    那一刻,谢晗朗的心一阵抽痛。

    家,他也早就没有了。

    记得十岁左右的那一年,旧居动迁,谢家要搬到楼房里去。

    可谢晗朗留恋老房子附近住着的的小伙伴和平房周边各种好玩儿的地方,死活不愿意搬家,他跟人家拆迁的人耍横,坐在地上就是不动弹。

    谢子莘拿他没办法,拆迁的师傅笑道:“谢部长,你这个儿子也算是个小钉子户了!”

    谢子莘失笑。

    谢晗朗气得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他义正言辞地说:“凭什么拆!?拆了我就没有家了!”

    拆迁的人哈哈笑,问他:“小鬼,你知道什么是家?”

    谢晗朗不解地看着那人,心想,家不就是这里么?即将被拆掉的这里。

    那个人的话让谢晗朗现在想起来都忍不住动容,他说:“有爸、有妈就是家。”

    三年前,谢子莘给谢晗朗留下了一栋只有家的味道、却没有家的气息的房子,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没有家了。

    可小思雨不同,她的亲生父母亲都还健在,只是王茉最近这几年很少回来,仅仅是逢年过节会给她来一通无关痛痒的越洋电话。

    爸爸……

    这个词在叶思雨的字典里越来越陌生,甚至最近她开始怀疑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她亲生的爸爸?又或者他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什么时候起,他变得如此不可理喻和刻薄冷漠?

    每天下班以后,爸爸都会到弟弟的小房间去看看,逗逗他,却再没向过去那样来到她的房间过问她的学习。

    叶思雨觉得,她的爸爸不再是她的爸爸了。他根本就不再疼爱她了。

    这样特殊组合家庭里走出的孩子总会面临着各种各样心理上的自我爆发。叶思雨也不例外,她开始惹祸,和同学吵架、抄袭作业、跟最讨厌的老师顶嘴、逃课,总之,她开始找寻所有一切能够引起叶德轩注意的事情。

    最初的时候,老师找到叶德轩,他还会好言好语的跟叶思雨说,她本来有反省自己的不对,可叶德轩的那句“你可得好好学习,将来出息了要给弟弟铺路的”让她彻底寒了心。

    后来的后来,叶思雨开始变本加厉地游走在自我放逐的边缘,渐渐不耐烦的叶德轩也开始放弃了说教,每天固定给叶思雨一笔零花钱,然后其他的都不再过问,跟养了个活死人没两样。

    叶思雨从前一直是乖巧的,她人生的叛逆期姗姗来迟,却气势万钧。

    离家前,她给爸爸留了封信——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