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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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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晋.江.文.学.城.独.发

    “老板,护住脸!”

    随着姜平这一声河东狮吼落下的,还有棍棒。

    霍季恩反应快,身手敏捷,手肘一横,就挡住迎头砸下来的一棒子。尽管只扫到眉尾,但到底是木头棒子,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当即袭来一阵钝痛。忍着痛,他长腿一扫,又踹开一个刚近身的大汉。

    接连被挡,粗鲁的汉子们耍起阴招,几个人开始一起围攻姜平。斯文小生就是斯文小生,姜平一脚被人踹翻在地,眼镜飞去出好几米。棍棒相加如雨点般落在身上,他只管把全身缩成一个团,不求反击,只咬牙护住要害。

    霍季恩眼里已不带一点温度,泛着寒光的铁棍子都冷不过他的脸。他一个箭步上前,顶着拳脚推开这帮杀红眼的暴民,伸手把姜平往起拽。可到底是寡不敌众,左肩上猛地一疼,霍季恩就挨了一记,半边肩膀瞬间僵得不能动了。

    “镇长来了!别打了!”一副粗嗓门低喝道。

    猛然间,壮汉们像是被人按了定格键,全都顿住了。下一秒,他们统统扔下手上的家伙,循着声源回头看过去——

    哪里有镇长的影子啊!

    只有老林站在院门口,嘴里依旧叼着根烟,乜斜着眼儿,说:“瞎打什么啊,人家是镇长请来的客人。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说的是当地话,霍季恩和姜平没听懂,但一场恶战终于喊停,姜平赶紧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捡起眼镜,一瘸一拐地挪到霍季恩身边。

    一直横眉怒目观战的黑牛,冷哂一声,转身回屋。刘二早被吓尿了,张着嘴巴傻愣在原地,跟被人点了穴似的。

    表是不可能拿回来了,但小命总算保住,姜平惊魂未定不敢久留,颤声说:“霍总,咱赶紧先走吧。”

    霍季恩的脸色已颇为难看,他一言不发走出院门。

    坐进车里,姜平浑身酸痛,疼得倒吸冷气,他抹了把脸,顿时惊叫道:“啊!我破相了!”可不是么,他摊开的手掌上蹭了一手血。

    霍季恩应声转头,看向他的脸——鼻青脸肿,外加脑门上破了个大口子,呼呼地往外冒着血。

    “你让我护脸,你自己怎么不护?”霍季恩叹口气。

    “顾不上啊!”姜平呲牙咧嘴地指了指裤头,“我得护命根子啊!”

    霍季恩拍了拍他的肩,转问驾驶座上的老林:“镇上有没有医院?姜平的伤口得处理一下,免得感染。”

    “有诊所。”老林又恢复了沉闷寡言的状态。

    “先去一下吧。”霍季恩淡声说完,随即补了句:“刚才谢谢你。”

    姜平拿纸巾捂着额头,连声附和道:“是啊,多亏老林了。要不是你急中生智唬住那帮人,我这张脸真就保不住了。”

    老林没搭碴儿,自顾自发动了车子。

    缄默半晌,他忽然瞄了眼后视镜,问道:“一块表,你们至于么?”

    “那块表对我很重要。”霍季恩摁了摁眉心,漆黑而锐利的眼睛里泛起一丝疲倦。

    姜平心有戚戚焉,拜那块破表所赐,生生把他和高冷的总裁大人折磨成了……一对儿苦逼。

    小诊所相当简陋,医生简单给姜平包扎了一下伤口,又给他开了些活血化瘀的外伤药,然后打了针破伤风,算是完事。

    “你那个伤口要不要也处理一下?”老医生指着霍季恩问。

    经他这么一提醒,姜平才赫然发现——霍总的眉骨处擦破了一块皮,隐隐渗出血来。

    可不等他开口,霍季恩已经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不用了,小伤。”

    付完医药费,离开诊所,已是日落黄昏时分。尽管小镇地处偏僻,人烟稀少,但每到这个时候都是炊烟袅袅,空气中漂浮的那抹苍凉萧索不觉被冲淡些许。

    表没拿到,霍季恩不肯离开刘家镇,老林只得找了户农家供大家暂时歇脚。砖房不新,虽然室内有采暖炉,但窗户缝四面漏风,一点暖和不起来。姜平环顾一圈,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凄凉心情了,他觉得边上要是支个摄影机,就能录制《老板去哪儿》了。

    **

    夏子若这边也好不到哪儿去。

    虽然是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里,可她忙得焦头烂额,头晕眼花。餐厅门口,工人正往门廊上安装s的招牌,香槟金色的招牌底板上是镀金的logo,高贵雅致;后厨里,从s临时派来的行政主厨正在指导季庭的厨子烹饪招牌菜,锅碗瓢盆满处飞;前厅更乱,服务生忙着拆箱,逐一检查新鲜出炉的菜单和桌卡……而哪处都不能少了夏子若这位店长,她必须得全程监督。

    “右边,右边再高一点。”她仰着脖子看工人挂招牌,顾及对方脚下的梯子太高,她不时还得嘱咐句:“师傅,您小心着点。”

    “嘿,没事儿。”小哥腾出只手,拿挂在脖子上毛巾擦擦汗,咧嘴一笑。

    就在这时,一副火急火燎的大嗓门从她身后传来。

    “夏姐,我赶来救驾啦!”

    夏子若一回头,就瞅见小脸冻得红扑扑的宋雅,她连外套都没脱,眨巴着眼儿邀功:“我刚办好调职手续,立马火速过来帮你,够意思吧!”

    “太好了。”夏子若这才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她言简意赅道:“你赶紧进去清点一下餐具和桌布,多打出点富余。”

    点头如捣蒜地领了命,宋雅刚要转身,忽然又被对方叫住了。

    “怎么了?”她一头雾水。

    沉吟片刻,夏子若压低嗓音,提醒说:“宋雅,咱俩都是初来乍到,脚跟还没站稳,你越是我的人,越要和我保持距离,免得别人说闲话。”

    宋雅眼珠子骨碌一转,别看她人咋呼,脑瓜却是激灵得很,“了啦,我就跟你……装不熟呗!”

    夏子若正欲松口气,她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从小西装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她赶紧走向走廊拐角处,边走边滑屏接听。电话一通,传来的背影音略显嘈杂,隐隐能听到机场广播的声音。

    “你回来了?”

    “嗯。”苏启应了声,“刚到b市。”

    嘘寒问暖统统略去,夏子若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找到我爸了么?”急声问出这句话时,她不自觉地攥紧手机,手心有薄汗沁出。

    对方的声线里淬着倦意,“那人不是夏叔。”

    刹那间,夏子若只觉自己悬着的心,一下子被掏空了。她深吸口气,“害你白跑一趟,不好意思。你好好休息吧。”

    尽管她的口气平缓如常,但苏启还是听出那丝掩饰得不太好的失望。如果不是旅途劳顿,他肯定会安慰她,可话到嘴边,他只说:“嗯,那我先挂了。”

    “嘟”一声收线,夏子若敛眸瞅了瞅屏幕,通话时间三十秒。

    等了四十八小时,结果只用半分钟就宣判了。揪心挠肺的等待终究落空,希望和失望不过一瞬间。只是希冀过后的失落,远比想象中更为凶猛,那丝无力感她想抓也抓不住。夏子若身子发软,虚弱地靠在背后的大理石柱子上……

    **

    刘家镇。

    三人的晚饭是在老乡家将就的,屋里支起个小桌,上面搁着三碗扁豆焖面和几块糖酥饼,“怎么半点荤腥都没有啊!”姜平坐在小凳上吃得狼吞虎咽,嘴上不忘抱怨。

    霍季恩没怎么动筷子,身上那套高贵冷艳的行头蒙着层灰,就跟从土堆里滚过一圈似的,只有那张脸依旧清朗俊逸,可表情却实在不善,尤其是那双深如幽潭的黑眸,仿佛浸着一层霜雪。

    姜平是老板的心腹,就算对方不吭声,他也觉出味来,“霍总,咱们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你看看那只黑牛,整个儿一地头蛇,家里就开着赌局呢。”他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愤愤不平地说。

    他这句话刚落下,门口陡然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

    姜平抓着糖酥饼的手顿住,“谁啊?”

    “我,刘镇长。”

    他瞅了瞅霍季恩,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他就放下筷子,拐着伤腿去开门。

    “吱呀”一声,木门打开。

    寒气从门外灌进来,随之而入的是一个瘦高个儿,梳平头,国字脸,带着点不怒自威的架势。此人朝屋里扫了一眼,目光直接落在霍季恩身上,口气随和:“今天黑牛家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你们是从b市来的?”到底是个有眼力见的,一进门就认准了主儿。

    霍季恩略一颔首,悠悠站起身,跟他握了握手,“镇长坐下说吧。”

    姜平赶紧搬来个木凳,刘镇长没脱棉大衣,抻了下裤子,坐在凳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包括这两位的来头,他自是不敢怠慢,所以才跑这一趟。

    “唉,一块表本来不是啥大事儿,但惹毛了黑牛,不好办啊。他在镇里的势力不小,黑白两道都有人,我们这些芝麻官难做……”

    官场上的人说话总喜欢半遮半掩,可霍季恩不玩那一套,他一上来便把话挑明了:“刘镇长既然来了,想必是有办法帮我把表拿回来的。”

    他单刀直入,不给人留一点迂回的余地,刘镇长咽了口唾沫只能实话实说:“能倒是能。但恐怕您多少得给黑牛……一点好处。”有钱好办事,他这位和事佬也当得爽利。

    闻言,霍季恩沉默地站起身,稳步走到窗前,他的目光平静,不知看向何处。他面前是斑驳的玻璃和腐朽的木窗棱,角落还结着张蜘蛛网;身后是一间寒酸的房舍,坐着伤痕累累的助理,闷声不响的老林,以及两边都不敢得罪的镇长……这局面,就算不是霍季恩遇过最糟糕的,也够棘手了。

    他不表态,就像雕塑一般背身站着,刘镇长一时摸不清他的意图,心里犯起嘀咕。

    忽然,霍季恩慢慢地转过身——

    “一百万,我可以给。”他淡声道。

    空气停滞一瞬,头顶上的钨丝灯似乎都跟着闪了闪。

    别说镇长陷入了一片刻的怔忪,就连姜平都听得瞠目结舌,霍总不是脑子被打坏了吧?他居然向那个小混混低头了?

    刘镇长错愕地张了张嘴,满脸堆笑,“不用那么多,稍微意思一下就行了。”

    霍季恩不置可否,他指了指窗外,反倒问刘镇长:“你看见那儿了么?”

    一间小学,三层的小楼墙皮剥落,破旧不堪。小操场中间插着支小旗子,迎着呼啸的冷风左右摇摆。

    “咋了?”刘镇长脸上的惊诧表情尚未收回,已多了抹匪夷所思。

    霍季恩云淡风轻说道:“我准备把那一百万捐给这间小学。”紧跟着,他的口吻一沉:“至于黑牛,我一分也不会给他。”

    刘镇长这下彻底傻眼了,消化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他挤出个谄媚的笑容:“您这是给镇里做了件大善事啊……”

    霍季恩站着,对方坐着,他垂眸听着刘镇长把他往天上捧。即使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他那双湛黑的眼眸依旧犀利迫人,散漫着清冷的光,不等对方夸完,他一语打断:“镇上有人聚众赌博,如果传到上面去,只怕有人的位子就坐不稳了。”

    他这一招先礼后兵,惊得刘镇长一颗心脏忽上忽下,哆嗦着嘴唇回道:“您放心,我这就去趟黑牛家!”

    霍季恩不以为然地勾了下唇,“那就拜托镇长尽快把表给我送来了。”

    “没问题!”

    **

    当天晚上,霍季恩顺利拿到了表。

    可惜,飞往b市的航班早没了,他不得不和姜平在县里的宾馆过了一夜。怎么去的,怎么回来,隔天两人打道回府,一样是长途跋涉。

    飞机降落在b市国际机场时,已是傍晚时分。

    走出闸口,霍季恩朝姜平勾勾手指:“把表给我。”

    姜平赶紧摸了摸大衣兜,忽而,他拧起眉毛,脸皱成包子,“糟了!表……不见了!”

    霍季恩的脚步猛地滞住,转过身,他一把揪起姜平的衣领子,目光冷得瘆人,“你——”

    姜平却是一点不怕,咧了咧嘴角,“嘿嘿,我跟您开个玩笑。”说着,他把那块表掏出来,伸到霍季恩眼前晃了晃。

    “……”这助理真是没挨够打!

    要是搁在以前,打死姜平也不敢跟老板开这种玩笑,但这一趟患难与共,实在让他感慨不已。虽然对方还是那位高冷总裁,可危难关头,就是这么冷的一个人居然会帮他挡拳头……如此一想,姜平都快感动哭了。

    两人走去停车场,他给霍季恩拉开车门,“霍总,送您回丽景湾?”

    “不了。”霍季恩淡淡地说:“送我去夏子若家。”